第四十七章：归去来兮

日都在恐惧慌乱中渡过，他的声明传开了，越来越多的人找他雕玉，他雕的玉越多他就越怕，他怕他会死。

    直到遇见了她……

    “喵呜~”

    “吼！”

    赵绅眼中突然出现一只花豹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……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伴随这声惊喊，天上遮住月轮的黑云被冲散，月光抚在赵绅的脸上，似感激、也似安慰。

    “呜呜呜~”

    “呼呜呜~”

    夜风凄嚎，赵绅闻着风声咽了咽口水，飞快擦拭脸上的汗珠，与铁牛他爹拼的酒现在被这么一吓尽数化为汗珠冒出来，被冷汗浸湿的衣裳紧贴着后背，冷风吹过让他极为难受。

    赵绅这才意识到现在还在街道上，捡起摔倒在一旁的酒瓶，迅速扫过四周一眼，赵绅飞快往家中跑去。

    “踏——踏——踏——”

    背后再次传回的脚步声让他愈发恐惧，

    赵绅扫视着目光中所能见到的一切物体灯笼、门窗、屋檐下挂的一串串大蒜，还有……那深不见底的小巷……

    白日熟悉的事物被夜色笼罩后变得陌生，各自伸展出奇形怪状的影子，门墙大红灯笼好似那日花豹的头颅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……、

    门窗的缝隙似乎有妖鬼精怪正盯着他……

    赵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，他连跑几条街也不敢停，生怕后面的黑暗扑出个什么鬼东西来。

    月色映出几株青竹的影子，周围也亮堂了几分。

    赵绅也顾不得什么了，卷起衣袖往脸上一擦，接着猛然环顾四周，没有甚么异响也无妖鬼精怪，看见这几株青竹后才松了口气，略过这小院，在走过一个转角那可就能看见家了！

    赵绅缓过来便只觉得口舌干燥，先前在铁牛家喝多了酒，方才又狂奔，这般反应倒也正常，他举起酒瓶喝了两口老酒，热流下肚带来几分暖意。

    “还是这酒好，能暖人心能解愁！”赵绅感叹一声抬脚欲走，前方却多出了个东西白花花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定睛一看却吓得遍体发寒。

    “砰——”

    赵绅手中的酒瓶摔落在地，声响在寂夜中传出极远。

    而青竹下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衣白发的老妪望了过来，赵绅呼吸一滞，瞳孔缩成针眼，高喝道：“鬼呀~~~~~~”

    凄厉叫声惊起千层浪，连夜寐的燕雀也自屋檐下掠出，往北飞去。

    赵绅慌不择路钻进一条小巷，逃跑之间连连回头观望，生怕那白衣老鬼追来，将自己生吞活剥。

    一道言笑晏晏的身影浮现于心，唇红齿白的清秀年轻人却说出可怖的言语：

    “这鬼呀，白冤红愿，这白鬼最喜的就是追人，等你跑得皮肉松弛了，在你头上开个小口，只消一个吸溜……啧啧啧！一身血肉化皮囊！

    补皮囊，害家人，谋邻近，可谓是一大祸害！”

    “只见那仙长召出一道惊雷……”

    赵绅越想越怕，现在哪儿有什么仙长，慌忙往反方向跑去，只道是不能让它祸害了老婆子。

    月明星稀，月色却落不进小巷中，黑巷堆满杂物，赵绅一不小心就一头磕上去，头痛欲裂之下却以为是白鬼在开瓢，他跑得更快，在巷中撞得七荤八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月色落在青竹下，白衣老妪面无表情地望着赵绅跑的方向，一缕寒光融入月色朝赵绅追去。

    “铮——”

    琴音乍响，寒光融入月色消失，青竹小院传出一道清音：

    “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说乎，客人且听我一曲——‘归去来兮’——”

    “铮——”

    高昂琴音自青竹小院中传开，夜半奏琴，安和琴音与凄厉夜风相合，街道、小院琴声不断。

    青竹以琴音为媒，夜风为伴，于暗夜中翩翩起舞，一片青叶飘落，似离群之人，亦似离弦之箭。

    琴音让这似人似鬼的老妪面上多出几分寒意，眸子浑浊眼中的寒光却比天上的月轮更甚，好似她才是这人间冷月。

    青叶掠过老妪，拥着一丝白缕飘向更远处，誓要青白相依，同守一生，只叹命运多舛，二者双双落地。

    老妪面无表情，依旧直直盯着院内，就好像她能望见其中正奏曲相迎的人一般，即便衣袖被青叶拉破她也毫无所动，好似沉浸在这片琴音中。

    “呜呜呜~~~”

    夜风伴着更多青叶迎向老妪，一面水镜瞬息出现在老妪身前，将飘来的迎客青叶阻在水镜前，空中青叶愈来愈多前仆后继地扑向水镜。